看见他右脸上纤细的银色纹路,那纹路从右额角开始穿过右眼皮直到眼睛以下,只有在他眨眼的瞬间才能看见全貌。
那是南斗星图。
他比七年前清瘦些,更成熟更好看了。
即熙痴迷了片刻,接着就吓出一身冷汗。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看到一个刚刚杀死你的人站在你面前更让人惊悚的吗?更何况这个人还穿着婚服正在揭开你的盖头?
眼前的男子,星卿宫的天机星君雎安没有说话,四下安静里即熙只觉得茫然。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她该说什么?
哎呀好巧你也死了?你箭法长进不少啊?为什么我俩在阴曹地府穿上婚服了?
从她脑海里掠过的每一句话都非常尴尬,即熙僵着身体决定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师母请节哀。”
雎安将那盖头平整地放于床边,先开口说话了,他的嗓音是低而沉稳的,如同古琴。
这久违的声音让即熙恍惚了片刻,方才抓到他话里的重点。
“师……师母?”她震惊地重复一遍,然后被自己陌生的娇柔的声音再次震惊。
即熙僵硬地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布置果然是星卿宫简单雅致的风格。桌上喜烛之间摆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星卿宫第四十七代宫主桑野之位。
所有前因后果小道消息立刻在即熙脑子里飞速运转。
先前听说星卿宫宫主旅居秣陵苏家,苏家小姐苏寄汐对他一见钟情,非得要嫁给他。宫主与原配妻子太阴星君伉俪情深,妻子过世二十年不曾再娶,如今女儿都和苏寄汐同龄了,自然是不肯娶她的。但苏家先辈对星卿宫有恩,苏寄汐又一哭二闹三上吊,雪地里等整夜,孤身私奔追宫主,追了半年宫主最后还是答应了婚事。
此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即熙兴致勃勃地嗑瓜子看戏,没想到宫主还没来得及结婚就去世,她这看戏的倒莫名其妙被推上戏台,还死戏台上了。
她可太冤了,窦娥六月飘雪都没她冤。
即熙迟疑地望向雎安,说道:“我太过伤心,最近有点忘事……我……我叫苏寄汐是吗?”
雎安有些惊讶地抬眸,眼里映着烛火:“那是师母的名字。”
“所以你这副打扮是替你师父和我拜堂成亲?”
“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
“甲子年九月初八。”
这是她被一箭穿心后第七天,也是她二十四岁生日。
……天爷啊,她这是做的什么孽,死在星卿宫手里一眨眼又嫁回来了?还是他娘的结冥婚?人死不能复生是天地纲常,便是再厉害的修士星君都是人死灯灭,她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让即熙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忧伤,她的心情在“复生成谁也不能成苏寄汐啊”和“能活过来还挑三拣四个什么劲”之间来回打转,直到她的目光落回面前的雎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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