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周寄疆缓慢抬起了脸,他已经进入仙君神识,知晓了一切。
“周周。”身后那人低低在唤他。
周寄疆转过头望向那人,有些恍惚。
池长离还是带着那金属面具,瞧着冷硬非常,可是眼神却不是如此,他渴望着想要靠近他。
然而周寄疆很抗拒。
时间定格,周围静悄悄,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对视。
池长离想象过无数遍他知道实情后的神情,或是崩溃,或是暴躁到无法保持理智,唯独没有这样的。
太平静了,平静到死寂。
就好像是落在地上腐烂的秋叶,渐渐接受了凋谢的命运。
“周周……”
池长离什么事做不出来呢?都计划好了在做错事后抹除他记忆,掩藏一切错误了。
原来那三年,他心心念念,把他拽出阴暗泥潭的仙君,那个冰壶秋月的人,竟然从头至今都怀着要随时舍弃他的心思。
“你知错,不会那样做了?”周寄疆满面嘲意。
周寄疆面无表情,事已至此,他太疲累,似乎已经很难做出其他表情了。
他的言语比锋利刀刃更伤人,只要对方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骨气就不会再接近。
真恶心。
周寄疆冷冷道:“我生或死,与你何干?”
许是觉得好笑,他竟然也忍不住垂眸笑出声来了:“怎么能觉得好呢?”
池长离沉默,他确实准备这么做,也无法辩驳。
池长离胸膛起伏不定,他断断续续地喘熄着,想要说“跟我走”,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周寄疆虽然已是妖魔主,但曾经那万年折磨下的伤病已经深入骨髓,他身上有伤,又下意识很排斥酆都山这满地的混沌气息。此刻走火入魔,稍有不慎就是五脏六腑破损,失去呼吸。
“我不会那样做。”可池长离摇摇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想要靠近周寄疆,只有在周寄疆身边,他紧缩着心脏才会有一刻放松,他喘熄着,“我知错,不会那样做了。”
他就算死也不想要池长离触碰他,对池长离神力的厌恶已经在那些年锁链雷电加身下,深入骨髓。
“仙君不愧是创世元灵,摆布世间万物,傲慢得很。”周寄疆一字一句,沙哑地道,“所以现在呢?准备怎么惩罚我这个三心二意的人?”
周寄疆冷眼看着他。
甚至……
在那些无望追逐的岁月里,前方那个白袍身影也曾情难自禁回过头,只是那时候,他不在了。
所以池长离就要惩罚他,再到毁了他。
周寄疆没有说话,只盯着他。
耳畔是无数呼喊声,周寄疆怔怔回过神来,很快对上了面前那双黑眸,那人眉心紧缩,望着他,问:“你还好吗?”
周寄疆却厌恶池长离渐渐袭来气息,毫不犹豫,他祭出本命剑,眼神森冷:“滚远点。”
甚至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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