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一个小孩子声音,有点像李贵那个穷鬼家里的孩子,于是胡郎中并未理会,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胡郎中,我有钱,给你很多很多钱,求求你救救人吧!”
小幺手都拍红了,一遍遍地叫着,嗓子也嘶哑了。
隔壁院子里的狗听到动静也拼命叫着,实在吵得人没法睡觉。
胡郎中又翻了几个身,捂着耳朵怎么也睡不着。
“这么急吵着给你爹送终吗?你有多少钱,不够出诊银子的话我就把你扔到护城河喂鱼!”
山羊胡的胖郎中把门打开,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要长。
“您终于开门了!”小幺惊喜地拉着胡郎中的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他从小就比较皮实,摔打惯了,是不怎么哭的,可见这次也是真碰上什么急事儿了。
“人在哪儿?先把银子给我。”
胡郎中满脸狐疑地看着这小孩儿,他知道小幺家里穷,怕他诓骗自己,所以要拿了钱才能跟他去救人。
“就在九娘卖茶的那个路口,我没有银子,不过我有很值钱的东西!”
小幺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赶紧从怀里把那块奇玉掏了出来,献宝似的捧着递给胡郎中。
听到他没银子,胡郎中先是准备发火,然后听到他说有更值钱的东西,才把灯笼放下来,打量着他手心里的那块玉。
“去去去,你拿一块破石头就想糊弄老夫,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交送官府?”
胡郎中看着那形状奇怪辨认不出来材质的玉石,以为是小幺在河边随便捡的什么小石头磨成的,顿时恼怒非常。
听到“交送官府”这几个字,小幺脸“唰”得一下就白了,去捡被胡郎中打掉的玉石时身体都在发抖。
对于他们这种最底层的贫苦百姓来说,官府二字大概就是最狠的威胁了。
“我……我真的没有骗您,这是从一个很有钱的公子身上取下来的,他现在快死了,求求您救救他吧!”
小幺跪下来抱住了胡郎中的大腿,虽然很害怕,但还是不肯放弃,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从小到大,他都没看过那么多血,就连村里杀猪的时候也不敢看。
在他眼里胡郎中是很厉害的人,只要他过去,那位小公子一定会活过来的。
“嗬!原来是偷来的,再纠缠我就真的报官了!”
胡郎中不耐烦地拖着自己的腿,想把这赖皮的孩子踢开。
小幺被踹得胸口发疼,拖在地上的膝盖也青肿了,头发乱糟糟的。
突然,他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松开手,从身上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这些够不够?”
小幺仰着稚嫩的头颅仰望着面前这个像巨人一样的肥硕郎中,手里摊开的布巾里包裹的正是他积攒的全部银两。
没了这些钱,他就真的要被卖掉了。
可是他没办法对一条即将逝去的鲜活生命视而不见。
五岁时路过教书先生的私塾,他听过一句话——
“君子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
他认真地听着讲解,把那些话的意思深深记在心里。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些零散的铜板,胡郎中眼前一亮。
“原来是带钱了的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足够了。人在哪儿,我这就随你去!”
胡郎中眼冒金光地把那一袋银子尽数收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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